8
大概是我那次发疯起了作用，很长一段时间我爸都没有联系我，甚至连走亲戚之类的事也没跟我提过了。
当然，刚生完孩子的芳芳姐姐我也没去看过。
一来我们没有微信，关系寡淡这个程度，我为什么还上赶着去看她呢？
二来那是我爸的想法，他如果想看的话大可以自己去、自己维持，而不是让我跟男友在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来给我们添乱。
从这以后，我俩好像就开始了冷战模式。
以前每逢父亲节和他生日的时候我都会送东西去，可今年我也在赌气，别说送东西了，就连一句“节日快乐”我都没发过。
男友看不下去我的冷漠，但又深知我们父女间的矛盾非一日之寒，他拗不过我，以我的名义给我爸打了电话。
两个人洋洋洒洒聊了好久，久到我都有些诧异，草草结活以后向男友探听。
男友面露难色，我就更焦急了。
他沉默了一会，才古怪地看着我。
「小萱，我怀疑你爸被骗了。但…现在好像不让他做也不对…」
我还没从第一句话回过神来，又被那个转折弄懵了。
「为什么？既然发现是骗子就马上报警啊，还不让他做也不对？他做的是什么啊？我爸到底被骗了多少钱？」
我有些慌乱，我爸心理承受能力差，如果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定承受不了打击。
男友咬了咬牙。
「你爸跟我说的天花乱坠，说实话，现在连我都怀疑到底是假骗子还是真传销了，总之，没联系你的那段日子，他已经断断续续投进去200万了，再加上……」
我眼前一黑，他就是个普通的工人，一辈子攒的钱别说二百万，就连二十万都够呛。
这钱是哪来的？
再加上？再加上什么？
「……你爸好像是抵押了他现在的那套房。」
我这下彻底绷不住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因为站的太猛了头晕眼花，直接摔在了沙发上。
男友吓坏了。
「你别着急啊！咱们明天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好不好！报警的话应该能追回来，数额这么大！」
我气的嘴唇发白，眼泪不自觉的哗哗流。
如果说钱没了还能再赚，可那套房是妈妈留给我的，当初不能直接写在我名下是因为我还是未成年。
他怎么混蛋怎么欺负我都无所谓，现在却把主意打到我的东西上了。
妈妈留给我最后的东西，竟然被我爸当成抵押贷款去了！
陷入黑暗前，我想的仍然是我爸到底怎么了，他是撞邪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为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对他唯一的女儿？
事态严重，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起来了，驱车几百公里准备去找我爸问个清楚。
这到底是干嘛的？又是怎么被骗的？那二百多万是哪来的？房子又是谁抵押出去的？
我满脑袋都是这些问题，差点要挤爆脑子了。
一路上，我们沉闷的一句话都没说，速度也维持在120迈，男友看出了我的无助和无措，止不住的安慰。
可我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那可是两百多万，我跟男友高薪的工资加起来不吃不喝也得攒十年。
更重要的是，有这样的父亲，我还怎么能跟他结婚？怎么能拖累他？
他在看过我的狼狈和我原生家庭的黑暗后，还会一如既往喜欢我吗？
一时间，我连男友都不忍直视了。
9
我俩急冲冲赶到家的时候，我爸正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聊天，嘴角还挂着笑容。
见我回去了，他收了收笑意，将手机翻扣在一旁。
「你怎么回来了，不生我气了吗？」
我根本顾不上说这些有的没的，当场问他。
「你的钱去哪了？怎么会被骗？这房子抵押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不跟我商量就擅做主张！你知道吗，你被骗的钱是我俩不吃不喝攒十年才能攒下的！你有点钱竟然这么花吗？」
我爸忍无可忍的拍了下桌子。
「谁说我被骗了？你不会以为自己长大了就能这么跟我说话了吧？」
我气喘吁吁看着他，眼里盛满了失望。
他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死鸭子嘴硬，永远不会承认犯错的人是自己。
我爸晃了晃手机。
「我虽然没被骗，不过也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魏萱，时隔二十年，你要有妈妈啦！」
我眼前一黑，要不是男友拉着我，恐怕能摔到地下去。
「啥？你…你说什么？」
我爸仰着脑袋。
「我跟你Linda阿姨已经好了半年了，她拿我当丈夫，我拿她当妻子，只不过她现在在香港有间公司，正在运营周转，等什么时候卖了，她就过来跟我结婚。你以后可以放心我了，有人替你照顾我了，你安心去你的小家吧。」
我攥紧拳头，盯着他。
「我一开始还以为小郭的担忧是多余的，没想到你是彻头彻尾地上当受骗了！诚如你所说，人家一个香港开公司的女强人凭什么能看上你啊？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不洗澡？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可是你能不能找个靠谱的啊？你知道她是干嘛的吗？你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她花钱，你……」
我爸也生气了，他一意孤行，觉得我不理解他。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Linda是个多好的女人啊？她早年丧夫，自己一个人把公司做大，现在是因为我的优秀和个人魅力，才忍心卖掉公司来大陆发展的！她是个香港人，能做出这种决定多难啊？你懂什么？」
说着，他冲进卧室，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在地上放在我面前。
包括但不限于纸巾、厨具、内衣裤、简单的T恤外套等等。
我爸冷哼了一声。
「这都是她从香港给我买的！这还不够吗？我还要让人家花多少钱才行？魏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掏出手机，对着地上那堆东西各种扫码识图。
接着把结果递给他看。
我爸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道。
「我不信你这些话，你都是用高科技骗我的，你阿姨说的没错，你就是接受不了我对别人好，你是…你是恋父！」
我简直要气晕了，陪伴二三十年的女儿说话一句不听，倒是挺信一个相识仅有半年，连面都没见过的骗子！
那些所谓香港代购买回来的衣服裤子家具，不过是拼刀刀上9.9包邮的产物罢了，最贵的都不超过40块钱。
我爸扔出去了几百万，却换来点这么破烂东西。
我好心劝他，却被污蔑成了恋父。
10
我爸继续道。
「你不明白，你阿姨是不允许我花钱的，可我要对她好啊对吧？你跟小郭在一起，我看大部分还都是人家花的钱呢！人家给你买金首饰买化妆品，我也应该买啊！你阿姨说了，她现在在投资一笔外汇，公司马上就要卖了不能出现明显的资产变更，所以问我借了点钱，等她卖公司的钱到账了就还我了，连带那些赚到的利息都给我。你放心，她不会让我吃亏的。」
「我没那么多钱，就去那种非法借贷平台借了点，最后勉强凑了二百万给她转了过去。我本来想把房子抵押了换钱的，可是我去银行人家说我一个人办不了，怕我受骗，房子的事儿我就先搁置了……」
我暂时松了口气。
可那两百多万的空缺，利滚利最后会变成多少我甚至都不敢想。
看他一意孤行的样子，我突然不想管这件事了，到时候要债的高利贷的找他就是了，反正他不是自诩厉害吗，那就跟人家硬碰硬去呗。
我坐了下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郑重的跟他说话，不夹杂半点个人情绪的那种。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怀疑，可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上当受骗了，你这是遇到了典型的杀猪盘，她们会借着各种人设和身份获取你们这种子女不在身边又寂寞的老年人信任，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骗你们的钱，相信我，这两百万只是个开始。」
「你以为跟你门当户对的中年女人背后，或许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和团队，说不定跟你聊天的甚至是一个抠脚大汉，一边嘲笑你一边哥哥哥哥的叫你。时代发展了，骗子的骗术也发展了，这种事已经很多了，你有聊天的时间不如多看看新闻。」
我爸有些动摇了，狐疑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想办法解决。那边我会报警的，如果下次她再问你要钱，就证明这确实是个无底洞，你也确实受骗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你是我爸，我不会害你的，如果你真的想找个老伴，我会帮你物色的，而不是放任你在网上上当受骗。」
说罢，我拽上男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离开我爸那后，我们直接去就近的派出所报警立案了，两百万是大额了，警方也表示会追查的。
不过最近确实也有其他人争相来报案，大多被骗的模式都差不多，恐怕是团伙作案。
更重要的是，行骗者的IP和基站都在国外边境，属于四不管地带，他们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追。
我对这样的结果也欣然接受，全世界一天被骗的钱有那么多，上当受骗的人那么多，多过两百万的受骗资金更是数不胜数。
我家凭什么就能追回来，别人家就石沉大海呢。
我们还是选择了回去，男友陪着我忙前忙后，没抱怨一句。
我靠在副驾闭目养神。
「你后悔了的话，我们可以分手，订婚代表不了什么，反正也没领证，一切都来得及。」
男友不说话，我抬眼看他。
他抿着唇，眼角眉梢全是怒意。
「魏萱，你就这么想我？我爱的是你，又不是你爸，碰到问题了我们解决，解决不了的想办法处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不能被逼死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
我别过头去，鼻间酸酸的，将下意识流出的眼泪隐在嘴角，淡淡吐出一个字。
「好。」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跟他提过分手。
日子会变好的，对吧？
11
我们回去的第三个月，我爸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他说自从我回去以后，他就没给过Linda钱了，Linda也对他越来越冷淡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伤透了。
又过来几天，Linda主动拉黑了他，我爸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可惜已经晚了。
他还说，没过多久，警察就找上门了，告诉他Linda确实是个大骗子。
还真让我说对了，虽然人是追到了，可是钱早就已经挥霍一空，永远回不来了。
我爸懵了，那些钱是他贷出来的，本来三个月就已经滚了60万，这下知道钱已经回不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医院调养了一周才敢给我打电话跟我说清这些事。
最后，他让我们抽空回去一趟，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事怎么办，再给我赔个不是，这么多年他犯的错以及对不起我的地方。
那终究还是我爸，我到底还是心软了。
跟男友挑了个周末，我们又驱车赶了回去。
我们和好，男友是最高兴的，他既不用两头哄，又不用夹在中间干生气，一路上笑脸也多了好多。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爸已经忙忙碌碌做了一桌子菜。
我低头一扫，基本全是我小时候爱吃的，包括那盘新鲜出炉的炸鸡和炸薯条，记忆将我带回了那个下午，那家炸鸡店门口。
我爸一扫之前耀武扬威的态度，有些局促的请我们坐下。
「坐啊，回自己家了，没事没事啊……」
酒过三巡，他因为心烦一杯杯的抿着，不自觉的喝多了，眼睛惺忪的扫过我俩。
「你们那婚订也订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准备在哪结？婚房准备好了吗？彩礼打算给多少啊？」
我有些不快，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他几百年不过问我，一来就问这种敏感话题，难免让我想多。
可男友不以为然，他耐心解释。
「结婚日子还没选好，这个得看小萱的时间，至于婚房和彩礼我爸妈都备好了，房子已经在我们工作的城市全款买了，至于彩礼，我妈准备给30万，算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启动资金了。」
我爸连连点头，我忍不住问。
「那你呢，你准备给我多少嫁妆？」
他悻悻然低下头。
「什么给不给的，我们这儿可没有添嫁妆的事儿…」
我冷笑一声。
「怎么没有？我记得芳芳那会结婚的时候，我三叔可是给她赔了一辆车和十八万，你呢？」
我爸皱起了眉，一脸我很不懂事的样子看着我。
「你不是不知道爸爸现在什么情况，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啊，就算我给你，小郭能要吗？我不问你们要钱就不错了。说起这个，我被骗的那些钱怎么办？」
我没吭气，只跟盘子里下酒的花生米作斗争。
我爸咽了口唾沫。
「魏萱，既然你有了好归宿，那爸爸也就放心了。爸爸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啊。」
我俩放下筷子，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兴许是酒壮怂人胆，他又喝了口酒才开口。
「我刨除了几个不用还的平台贷款，剩下的钱也就是二百万出头，这栋房子我问过了，130平米，地段在这儿也不差，我准备把它卖了，再加上你的30万彩礼，爸爸的债就清了。」
我的脸黑成了锅底，他看出了我的脸色，赶紧补充。
「我不白要的！等债清了我就去干活挣钱，争取把这钱给你们补上，你们的小家也是要钱的嘛…」
没等小郭说话，我已一口拒绝，我爸脸色一僵，还试图劝我，被我三言两语打发了。
「当初我跟你说过被骗，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还联系，现在越滚越大想起我们了？门都没有！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房子，我不卖，那钱也是他们给我的彩礼，我也不可能给你去还钱。」
「我已经快奔三了，我们结婚后就准备要孩子了，你让我用什么去要？用你这个不切实际的大饼吗？爸，我叫你一声爸是尊重你，是感谢你把我养活到这么大，虽然没给我提供过任何情绪价值，但最起码没让我饿死。」
「你能不再逼我了吗？那些晚上，我都在想自己怎么还不去死，死了就不用面对你了，面对无穷的账单。别人家的父亲都能帮衬，我已经不图你帮衬我了，你能不给我添乱了吗？真的等到我跟小郭分手了，咱俩一起死你就满意了是吗？」
12
空气一片寂静，谁都没说话。
我爸只是机械的喝酒，又嫌杯子小，索性端起酒瓶喝。
咕咚咕咚灌完半瓶，他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你以为我想吗？我就是寂寞，我太寂寞了。你自从上大学以后就很少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每天空荡荡的，这么大的屋子，我一个人住，每天除了睡就是吃，要么就是看手机，没有跟我说话的人，我真的很无聊！」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被人骗？魏萱，我被骗有你一半的责任！」
……
我淡漠的看着他，他继续哽咽道。
「我们还是父女吗？我们还能像你小时候一样吗？我是你爸爸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不管我呢？！」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像小时候那样？」
「是你因为给我买了块炸鸡絮叨了我三天，还是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却为了展现自己让我给施暴者道歉？是你不听劝告闯红灯过马路差点让我看你被车撞死，还是办车位的时候我都告诉你要带房产证了你还不听，让我跑了三趟才弄好？是你从小站在制高点上辱骂我动不动就跟我动手，还是订婚宴上邀请乱七八糟的人搅黄仪式，让未来的公公婆婆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奇葩？」
「爸，你说，你想回去的是哪些时光？」
我边说边哭，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倾泻而出了。
男友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安慰安慰我，再安慰安慰我爸。
我爸也惊呆了，他只会呆呆地说。
「我没有啊，我没办过/没说过/没想过，你怎么会记这么长时间？我是你爸，你忘了我小时候怎么养活你的了吗？你怎么能跟记恨我呢？」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失望的看着他。
「看看，你永远都是这样，你从来不觉得是自己错了，只会想别人为什么不够理解你。可我理解你，谁理解我呢？我从小到大的委屈，谁又能知道呢？」
「房子和我婚礼的各种事是我的底线，如果让我知道你擅自卖了房子，别怪我去闹事。这顿饭吃到这儿也够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淡漠的起身就走，再也没回过头。
无视了魏长海身后叫我的声音，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但那眼泪里，又有几分是真的认识到错了？还是怕我以后彻底不管他，他真的是一个人了？
我无暇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样的父亲，没有也罢。
这次，男友没有为父亲说一句话，而是默认了我的决定。
他以前只是知道我们关系不睦，却不知他从小就是这么对我的，他以前那样是好心，只是为了缓和我们的关系罢了。
我明白，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迁怒于他。
而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用夹在中间了，因为他真的了解了我积攒多年的不容易。
现在起，我们是统一战线的了，大抵要开始朝着新生活前进了吧。
结尾
后来我再没联系过父亲，我也不知道他的债务、他的生活、他的感情状况、甚至他现在是否还在上当受骗。
我跟男友结婚了，我没邀请父亲，父亲自然也没来。
男友荣升成了我的老公，我们住在他家全款买的、只写着我名字的新房里，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生活，平淡但温馨。
我的工作越来越好，从一个普通的主管升成了经理，现在更是成了部门副总，大家里外里的也叫我一声“魏总”。
我大概是彻底跟原生家庭断掉了吧，我想。
婚后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我一直工作到预产期前一周才休息，他们戏称我是不要命的女强人。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眉眼像我，其他部分都像老公。
因为公司拓展了业务，月子里的我已经在开始处理工作的事了。
除了白天晚上的喂食孩子母乳，我还要看很多的文件，还要看很多的育儿书。
我虽然是第一次当妈妈，但不是第一次当孩子，我更怕自己变成父亲那样的人，那将会是我一生的噩梦，更是我孩子一生的噩梦。
公公婆婆怕我太累，主动请缨来帮我带孩子，除了喂母乳的时候，婆婆基本都把孩子抱在怀里好生哄着，只是怕打扰我睡眠。
老公下班回来会照顾我，给我带小蛋糕回来，也会给我洗头洗澡洗衣服。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我看着身边孩子熟睡的脸，手迎着夕阳洒下的光柱试图握住，但除了暖洋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手心里亦是空空。
我叹了口气，合上已经签好字的合同，拉过一旁薄毯盖在孩子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要怎么疼爱宝宝，怎么给他提供我所能提供的全部。
就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他会像我现在一样，期待自己孩子的到来吗？在那场矛盾后，他又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我微微闭上眼，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下午，我们站在炸鸡排店门口。
这次，他主动给我买了好多吃的，还一直问我够不够。
我提着一大兜乱七八糟的炸物和一大兜鸡锁骨，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一起朝家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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