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陈煜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可怕情绪瞬间将自己淹没，耳鸣声不断变大，对面的人开始出现重影，走廊上的阳光消失，最后变成雾蒙蒙的黑色，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笔记本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伸手想扶住栏杆却没有摸到，林然见他快要摔倒的样子立马冲过去扶住他。
我明明控制得很好，我明明已经好了！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这样的状态把林然吓了一跳。只能双手环抱住他，不让他摔倒。“陈同学，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林然语气慌乱，“有人吗？来帮帮忙，这里有同学要晕倒了！”陈煜个子太高，林然的力气不能完全托住他，喊人也没有人回应，只能眼看着自己和他一起慢慢下坠，摔倒在走廊上。
陈煜闭上眼的最后一秒，看到了林然担忧的眼神，嘴里不知道喊着些什么。
“陈同学……”
……
几个小时后，陈煜在医务室的床上醒来。林然和班主任守在他床边，睁眼就看到了她们。林然的脑袋上还裹着纱布，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他伸手指了指林然的头，声音沙哑：“你怎么了？你的头……受伤了？”
见人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林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醒了就好。”她拿起旁边的杯子递给陈煜，“喝水吗？陈同学。”
陈煜接过水一口气喝完，班主任喊来校医又给他看了一下，确定没事后带着两个人回教室。
班主任叫张加帅，他们出事的时候自己还在别的班上课，听到自己班里学生受伤了立马跑了过来。一个初步判断是低血糖晕倒了，一个是扶别人反而自己垫下面摔了头。
“这些学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好都不是很严重。”张加帅边摇头边叹气。
两人回到教室后都没说话，只有林佳怡拉着林然一顿关心，心疼得不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陈煜想到被别人看到自己那个状态，还因为自己受伤，自责到极点。林然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就更让他难受了。
林然也一样，感觉知道自己闯祸了，不应该问的那么直接，陈煜肯定对这件事有很大的心理阴影。自己只能尽量表现出对这件事不在意，让他明白自己受这点伤不算什么，才能心安一点。
两人都在各自的世界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下自习回家的路上，陈煜跟在林然身后，狭长的巷子里，两个人的影子透过灯光拉的很近。林然一直偷偷回头看，最后忍不住停下脚步，陈煜也在她身后踉跄的停下。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林然回头，在心里下定决心道歉，但话说出口两人的声音重合了。
“对不起陈同学……”
“对不起林……”
听到声音，两人相视一笑，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事情窘迫但不尴尬。两个人距离再次拉近，最后并排走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也都有不说的权利。
空荡荡的房间里，陈煜照旧拿起桌上的安眠药打算吃下去，刚放到嘴边他犹豫了，最后把药扔进了垃圾桶。这晚噩梦奇迹般的没有缠上他，睡了个好觉。
林然在到家前扯掉了头上的纱布，不想让奶奶担心。躺在床上，回想起陈煜晕倒前的样子，林然懊恼的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头。抱怨到：“系统！你给的任务太难了，要去揭人伤疤。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提醒宿主，当前任务进度百分之十五，请再接再厉。”
啊？都晕倒了还涨了百分之十。林然想不明白推进任务的契机是什么，但还是为有进步而开心。
明天是周日，刚好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中午的阳光透过旧报纸洒到林然脸上，她满足的起床伸了个懒腰，拿起零钱到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的环境潮湿吵闹，随手买了几样她就回家做饭了。
刚吃完饭，奶奶就在小卖部门口的躺椅上晒起太阳，就像企鹅那样。林然觉得这个小老太太可爱极了。自己也到二手市场买了个躺椅放在她旁边。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着。太阳暖烘烘的，也不去担心晒黑。生活就是应该这样肆无忌惮的，林然觉得。
下午十四又带着他的小伙伴来小卖部里大扫荡，然后抱着零食在院子里吃。林然趁机和他们聊天，从他们那顺一点零食。
“大姐姐。你的作业做完了吗？”团队里唯一一个女孩声音软软的询问，却让林然瞬间如坠冰窟。
自己完全忘了作业这回事，各科老师都拿试卷当作业，美其名曰“简单的布置个作业”。但就一天时间，根本做不完……
她看了看手表。
还有三个小时。我先把选择题都做了，剩下的……剩下的我去找陈煜帮帮忙。
半个小时后，林然风风火火的跑到陈煜家门口，手放在门上要敲不敲的样子，最后为了自己的“人设”还是敲了下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人惊讶了一秒，随后把门彻底打开让她进去。说清来意后，陈煜直接把做好的试卷递给了林然。这下轮到她惊讶了。
之前听佳怡说，陈煜从来不让别人抄他的作业，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林然颤抖的接过试卷，夸奖道：“你真是个大好人啊陈同学！救了我一命。”说着还不忘朝陈煜竖起大拇指。
陈煜抿嘴笑了笑，很久没有人抄自己的作业了，因为自己解题的思路不按固定的公式来，有的同学抄了几次都被老师发现了。后面就再没有人来借作业了。
林然奋笔疾书，一个小时结束战斗，她松了一口气，把试卷整理好递给陈煜。“陈同学，感谢你今天救我一条小命，我无以为报，给你磕一个。”陈煜震惊，急忙摆手拒绝。只见林然一只手掌放平，另一只手的两个手指在掌心上弯曲两个关节，样子就好像人跪着的双腿。
这滑稽的样子把陈煜逗笑了，亏自己刚刚脑子里还在思考要是她跪了自己要不要跪回去。见陈煜笑了，林然也跟着笑，眼睛弯成月牙。
真有趣，她好特别。
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陈煜在剩下的时间里认真讲起了题。林然听不进去，捂着咕咕叫唤的肚子。
汲取知识是很消耗能量的。
陈煜见状也没继续讲下去，走到厨房煮了两碗面条。陈梅偶尔才会来市里，陈煜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做饭吃饭，今天是两个人。
吃完一碗面和两个煎蛋，林然终于活过来了。
两个人收拾好书包往学校走，今晚还要上晚自习。走到一个水管漏水的巷子，地上好几摊污水。两个人走得小心翼翼。这时，一辆三轮车驶过溅起污水，两人黑白条纹的校服上瞬间斑斑点点，湿了一大片。
我去！怎么也不看着点人啊！眼瞎了！真的是！衣服全弄脏了。
林然在心里咒骂，陈煜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就要往裤腿上擦。陈煜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指了指她的脸。
“啊？怎么了？我脸上也溅到了？哪呢？”林然一脸茫然，陈煜握住她的手腕，把纸巾对准她脸上有污泥的地方上下擦拭。
气氛微妙，少年低头认真注视着少女的脸，两人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温热的气息，少年僵硬的动作和少女眨动的小鹿眼，她的头顶刚好到他喉结的位置。
统一的校服和相同颜色的书包。
两人长得那么养眼，这场景，任谁来了不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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